景觀

當我聽到政府主事官員說中環新海濱將是世界級的時候，我真的失笑。

根據規劃署所述，新設計將包括海濱廣場、露天茶座、餐廳和活動空間。近灣仔處將有灣畔小區，又包括社區地帶和海濱走廊。如果這就是世界級標準的話，我家鴨脷洲樓下那個蓋了天蓬的小劇場和海濱長廊，鯉景灣一帶的露天茶座，也應算半世界級了。至少買樓的時候，發展商是這樣告訴我們的，一條海濱長廊會令屋苑價格升價十倍。

就如「曉曥」的西鬼們在自言自語‘I want one!’樓盤居高臨下，飽覽維港。新海濱也因此考慮到要「保護山脊線，近海旁的建築物都會以低層式發展」。與其說是保護本已近乎拉直的海岸線的外觀，不如說是保障花費千萬在山頂買樓的富豪的景觀。

今天的中環，最醜陋建築必選IFC，其次就是即將啟用的新天星碼頭；對面海我就一定選星光大道。某天坐小輪過海，看見新天星碼頭，味道是舊，油漆卻是新，彷彿將某年月裡紛紅色的「東方明珠」餐廳輪船搬了過去一樣。我最恨「懷舊」二字，新建造歷史味，將舊歲月的痕跡抽離時空空降在現代，與四周格格不入。舊天星之美不只是包浩斯的建築，還伴隨了背後的歷史感，周圍的景物俱往矣，但它還像望夫石般默默守候。這是新軀殼無法取代的。

剛巧上朝日新聞(5月28日)看，日本一個「美麗景觀創建會」正推選日本百大醜景，新聞提到「巨大的廣告板、電線電柱、烏天黑地的商店街」都被選為醜景。

例如著名購物區銀座商廈外牆一塊大廣告板，就不配「世界的銀座」的風格。我只想起在小津安二郎電影世界裡，大鄉埋出城就要去銀座看看，因為戰後的銀座代表了摩登、繁榮、品味、進步，不是充斥同質化商品的廣告看板。同樣，創建會認為新宿的夜景只是「無差別的廣告看板的洪水」。另外，去年底小泉純一郎曾概嘆象徵江戶繁盛的日本橋，現在被高架橋密封掉了，亦被評為醜景。小泉表示希望能再見到日本橋上的青空。

在創地標的心態下，我們始終擺脫不了人造建設的心理。建築當然是人造的了，不過為興建而興建為改善而改善，將建設與地區文化脫離的時候就必然會製造萬惡。這兩天某報章八掛專欄提到曾蔭權遊澳門，指那兒的漁人碼頭回不到本，香港現時不宜仿傚。不過若說新海濱不是建成如濕地公園般的「自然保育旅遊開發區」我倒不相信。又，添馬艦興建政府總部如火如荼，以海濱長廊換總部，對政府來說或許甚是化算。

我並非反對新海濱的設計，而且往往當美麗的規劃模型切實地出現在眼前時，實景總是左邊減了兩分右邊多了三分的奇形怪狀，無法以模型來評論。反正中環發展輪不到我們這些小巿民說三道四只能七咀八舌。

不知這個世界級海濱，是否包括天空那片灰。

參考︰香港政府新聞網，「規劃署打造朝氣蓬勃中環新海濱」

一天

上夜學前到大快活吃個豬扒包加雞翼加粟米杯加咖啡都不過廿二元。我攤開報紙，就像四周的叔伯兄弟。我就像個阿伯般，一個人霸四個位，在大快活快餐店嘆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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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快人心新聞是陳水扁女婿趙建銘被捕。陳水扁像每個經歷更年期的中年男人一樣，說話愈來愈瘋癲。早幾日那句「罄竹難書」只是扁政府「露底」的冰山一角，教育部長杜正勝亂說話的臭史也一早給亞洲週刊數乾數淨。如有興趣踩扁扁，每週追讀日月的南方朔專欄就是了。

趙建銘被捕，陳水扁不可謂不心狠手辣，為保支持，不惜大義滅婿。貪心的人落荒而逃，固然大快人心，但台灣社會的亂狀叫人唏噓。民智墮落，指鹿為馬，不知這是否中國人的專利。

好像也是在今天的明報看到有人寫，縱使馬英九被對手指摘只靠「小白臉」上位，但其長期提倡不沾女色金錢維持清廉的作風，委實也需要世間罕有的鬥志。花言巧語的政治，何時才能回歸到最基本的以事論事以民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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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到放夜學的時候，我都問自己，為何要臨老學吹D打走去重頭學一種語言﹖十年又十年，磨練得來我都步入中年了。死佬，都係你害我。

眼淚

我從來都愛哭，不過往往忍著不讓自己在學校流淚。流淚不是罪過，但在公眾場合讓旁人手足無措就不好了。我也幻想過學生看見老師流淚後，會得生性一點聽教一點，其實以淚治人收效期甚短，攪不好學生還以為miss-y軟弱好欺負。

第一年教書，不計躲在花灑頭下的眼淚，我好像只在學校哭了一、兩次，為了一個經典古惑的黑衣肥仔，開學不久就坐在教員室裡邊哭邊笑(掩飾)邊投訴發洩。另一次經典是學生把報紙迎面飛擲過來，錯愕下唯有喊囉。然後今天跟前輩閒聊，一時鼻酸，又嘩啦嘩啦流眼淚。

流眼淚不同哭泣。哭泣會抽搐，無能說話。但眼淚可以自然流下不動聲色。我懷疑自己雙眼裝了一個壞了開關的水泵，淚水會不受控制地流下而令人尷尬。四周沒有紙巾，拿著冷氣外套的衣袖印去眼淚，相當uncool。

事實上今天的眼淚流得剛好。才給人蓋上天真無邪的標誌，一泡眼淚剛好印證對方所言非虛。淚要流得合時，淚也會出其不意地流。當要扮可憐的時候淚流不出，往往深夜躺在床上的時候，便會流出兩行讓人沉沉睡去，好為第二天出發，清除不必要的污垢。

父子

是日滂沱大雨，卻要去拜山。我家的拜山，是真的要爬上山去拜拜。隨團上山十多二十年，我仍是一舊飯的站在那裡，看著各人忙碌，彷彿我是否存在根本不是問題。我也分不清是自己不相信那些香燭熐鏹，還是不喜歡大伙兒慢吞吞地祭祀。長輩們熟練地東點香西跪拜，我無法想像他們百年歸老後，我將如何接手這些前朝習俗。

雨在不停地下。我那雙所謂防水鞋早已浸到由淺啡色變深啡色，總之襪子脫下就是一陣汗臭味。巴不得早日修成正果下山，父親和伯父，還在慢慢用手撫摸墓上爺爺的照片，一面「老豆、老豆」的叫著，萬般不捨。爺爺死去三十多年了，我沒有見過，媽媽也沒有見過。

我知父親是感性的人。祖母去世頭兩年，他常常一邊洗澡，一邊唱著張學友的「遙遠的她」，然後在花灑聲中哭泣。大家早打賭，某天我有幸出嫁，他一定會哭過不停。

弟弟早跟我們說，要被長期調派外國，父親跟他冷戰兩、三個月，怪弟弟不跟他商量。廿多歲的成年人，還要商量什麼﹖直至弟弟前天真的起行了，父親甚至自行編排自己到大陸公幹，不歸家吃飯，也不跟弟弟送行，一句也不再問。

直至我從親友那處聽來，父親向外人說其實很擔心烏龍百出的弟弟。我知，男性總不懂如何表達他們的心事。前天聽教育心理學家的講座，說到如果學校裡有敬愛的老師同學自殺，學生會嬲怒，只因為不捨和傷心。

小時候，弟弟一向是大人心中的蜜糖，又胖又順得人。我知其實父親不捨，男性的自尊，讓多少父子誤會半生﹖

校園

報載培道中學重建，要暫搬至前德貞女子中學兩年，為此不但兩校校長要交流意見，訓導主任也要互換情報。報紙沒有解譯訓導主任互相拜訪的原因，我猜偌大的校園，學生有很多可以「攪鬼」的地方，早早通了消息就不用待發生事的時候，手足無措。

老師永遠不及學生把校園看得透，他們創意無垠，老師總是等發生了事情，才知校園內什麼地方是危險地帶，加以查封整頓。

我們的學校才啟用了兩、三年，與校園環境有關的「案件」多，有待「發展」的地方相信也不少。曾經有學生走上天台，把電標房屋脊當滑梯，甚至自行爬窗進入員工休息室「自由行」。又例如學校有塊沙地，記得開校之初，校園設施不足，同學小息午飯時無處可去，去沙地玩泥沙有之，造沙灘雕塑有之，在沙地上畫字留下記號有之，千奇百怪，還是學生玩夠本後，老師才懂封鎖沙池。學校人少，課室用不盡，當初還有幾層沒有人使用，寧靜的轉角，就更是小情侶的好去處了。

不只巴黎有漫遊者，學校也有漫不經心的遊魂。寂寞又自我的同學，有時輕飄飄地在各層走廊遊來遊去，在散步云云，更有人在樓梯轉角留字「到此一遊」。我從前的中學，每逢午飯小息都不許生學生留在課室層，便沒有漫遊校園的情趣了。操場人多，我不是躲在圖書館，便是坐定定在長椅上吃火腿芝士三文治和喝維他奶，很少走來走去。

空間由人所塑造，人能為各種空間創造意義，又各自留下回憶。教統局設計的一模一樣的校舍，放在不同人的心中和回憶裡，也有不同的故事啊。(行貨的結尾啊~~)

痛

胃痛當然不同經痛。我常吃得足，很少胃痛；經痛嘛，最近幾年才轉趨嚴重。經痛令女人從肚臍以下、下盤至四肢酸軟無力，但你無法大大聲告訴人家正經痛，只能小小聲與女伴分享痛楚，然後大家交換一個相知相交的微笑。

痛得厲害時，唯有伏在桌上小休。這時慶幸有空堂，雖然在辦公室伏下小睡不太檢點，但比還要踼著三吋高跟鞋來回大街小巷，算是幸福的了。小學生指著我問，李老師你做咩臉青口唇白，我說肚痛，小女孩叫我去寫字樓搽油。大一點，小女孩便會明白的了。

病痛是治理人際關係的良藥，例如告訴學生自己今天身體不適，請乖巧點，他們上課便會自動自覺安靜起來，萬試萬靈。星期五課節特多，學期初，我已告訴週五最後一節課的班，到這時候李老師只剩半條命，讓我坐下講書好不好﹖我授課時聲音微弱了，你們聽不聽到﹖他們漸漸便會說︰知道了，你星期五特累的嘛，坐吧。

Sontag說癌症和愛滋病有其隱喻，經痛的隱喻又是什麼﹖是女性天生下來的罪孽，血流不止的污穢，還是象徵生育的生命力﹖每月一痛，真如詛咒。

甘草靚佬

看「高朋滿座」，見到張英才中氣十足走出來，我高興得嘩的一聲叫出來，還以為他垂垂老矣，躺在床上了。張英才為不少動畫配過音，聲音機靈又充滿活力，可以扭來轉去，扮什麼也神似。還有張英才那一頭銀絲，令人覺得他是親切的爺爺，笑聲能把愁苦的乖孫一擁入懷安慰。

傍晚重播的「茶是故鄉濃」裡也見到鮑方。一直喜歡鮑方，因為他「靚仔」，擺出來便是民初書生的模樣。可惜近年他身體不良於行，每每出年都坐在輪輢上，縱使紅光滿臉，總有點不能釋懷。

最失望便是最近在巴士電視一個介紹關節藥的廣告裡見到曾江。讀建築又拍西片的曾江，永遠英氣勃勃，風度翩翩，亦正亦邪囊括女人喜歡的好男人壞男人的所有特點。但那個廣告嘛，說曾江玩得草地滾球多，膝蓋關節痛，到了要吃補藥的年齡。老嘛，也可得如英才鮑方之氣質，可是廣告裡的曾江臉部肌肉鬆弛了，還被配上一個別人紅紅腫腫的膝蓋，與Kawaii之流的節目主持興奮地談老人藥。瀟灑哥，你哪裡去了﹖

坐在房中看藍天

星期天還要工作，就只好這樣看藍天了。

今天天氣清涼，望著窗外綠油油的山，就很想行山去。

朋友，趁你還有半天在香港，我想繼續不斷透過公開這裡告訴你，我不只喜歡行街購物，其實我很喜歡行山。只是你不願與我走路，就不要說我不喜歡。

我是這般死心眼地死心不息，要還自己一個公道。

冷不防

這個世界有千百樣事真想不到。

例如，婚禮裡每當新郎新娘要說「我願意」的時候，禮堂裡的嬰兒便會大哭起來，不知在給予新生的訊息，還是在表達反對。我連續兩次參加婚禮，都碰到這樣的事，不可謂不有趣。

又好似，婚宴裡司儀對望著準備交換詞語的時候，竟來過相對無言凝著了死的空氣，或者信口溜了一對新人的感情挫敗史出來，表達不了幽默安慰更有點傷感的時候，氣氛真的尷尷尬尬。

仲有，早上還在稱讚新郎為人的父親，晚上又突然改口話︰「人品呢家野好難講，人生咁長，點知會變成點。」我不懂如何把話接下去。

或者，好像今早落巴士的時候，鄰座叔叔讓不夠位給我出，我不小心一腳高跟鞋踏在他鞋面，他雪雪痛猛地抽起腳，我才知自己「誤中副車」。雖然，一句 “EXCUSE ME”後，我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其實，我最想講係，在學校一向麻煩的同學甲，最近成為事件的受害者卻又以十隻牙還一隻牙以十隻眼還一隻眼反擊，冷不防其父母仍然要求撩人者向同學甲致歉，我視為做賊人的終於抓到警察的碴，有風駛盡悝，我也要想想如何給你一個冷不防。

竊聽

最近大小人物機構都有舖自揭被竊聽癮，由湯家驊梁國雄到國泰工會，記者聯絡議員們安裝測試儀check過不亦樂乎。自爆者不但透過將消息公告天下而表現了其權力，亦高招地警高偷聽者他曝光了。

其實我們常常「竊聽」，你我都經歷在公共交通上公然偷聽別人說話，不，是光明正大地聽。不過人家說，我能夠自我調節不聽，看車外風光看車上電視把耳朵與外世隔絕。

但其實我也喜歡「偷」的快感。偷聽三姑六婆的無聊話，嘲笑別人無聊一番然後抬舉自己。偷聽阿媽教仔，在心裡品評人家的家教。有些人溫婉細語，讓人偷聽得舒服。有人放聲嚎叫，真想把麵包塞進他口裡。不是不許在公車上談話，只是說話者的態度，影響其他人對其觀感。

我很怕在地鐵或公車上收到來電，話不得不說，但四週嘈吵的環境又要人放聲回答，自己跌入自己最恨的臭坑中。我開始體諒甚至同情被迫在公車上大聲說電話的人，因為是對方令他(我)不得不說!

這陣子那個全城熱爆「壓力阿伯爆粗」錄像，明示公共空間不再只有被竊聽的危險，還有被「竊看」的可能。草民家常無情被搬上網，向阿伯與後生仔致以深切慰問外，我等喜燎交打之人，以後上在車會盡量以最佳狀態示人。

偷橋，偷聽，偷睇，偷情，什麼也嘗過了，就覺得偷不過如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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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同事E指氣壓低。諸事不順。戴著water resistant ≠ water proof的手錶游水，手錶凍過水。游畢水，歸家，坐下，腰仍痛，直至，出完工作紙，肌肉放鬆，立刻無事。李太結論︰過度抽取creativity損害個人健康。

夏日好時光

(夏天的玉蓮，要好好的長，好好的長。給她換大盤了。)

正午陽光猛，平日熱鬧的操場，中飯後學生到此一遊喧鬧一輪後，也漸漸散去，只剩下零零星星在打籃球。我在球場來回踱步，伸出雙臂，好好吸收陽光。

三十一度只是初夏的序曲，到十月殘暑，不知還是否受得了。週日下水禮，意猶未盡，晚上還夢見遊夜水。今天放學忍不著，回家拋下大皮包，就急腳向泳池走去。路上，小朋友在公園打羽毛球。

黃昏的泳池，特別多大肚腩爸爸，一字排開站在池邊浸水。我沒有位轉身，還差一點點到池邊，也唯有吸口氣打左轉半個身便往回游。早上多長者，帶著泳帽，知是晨泳常客。假日多孩子，呱呱叫，挺煩人。

反而星期天，標準池未開，在星形池游游游。家庭樂割據星形五隻角，我好在中心暢泳。

主教任命

《君主論》中間有一篇章講及教會的君主國，清楚地說出︰「這種國家由上帝所建立和維護，議論它是冒失的行為」，議論也沒有用處。他的界定根本不是我們常人的界定。梵蒂岡以有形的姿態統治一片領土，又是無形的姿態統治分佈全球的天主教徒。

大陸那些官員究竟以哪一套思維來和梵蒂岡對質，顯出一個國家之愚昧、禁閉，也表現出其自私和推卸責任。曾憲梓之流指「教宗可以關懷內地教友，但不可以干預中國內政」，掉轉頭說中國就是在干預梵蒂岡的內政。中國自行任命主教，缺不能如外交部和愛國教會所說是宗教自由。這不是中國的內政，而是梵蒂岡的內政!

在中梵建交的路上，中方仍舊擺出一副吾是強國的面孔，相當不貼宗教的題。不過雖然兩國建交會「解放」內地千萬信徒，但如因此如傳媒所說，要和台灣斷交，我覺得不是本著聖經裡仁愛的信條行事。在當權者眼中，宗教只是等價交換，連教宗也不能幸免﹖

歷史如是說。《君主論》續說，「樞機主教是兩黨派發生紛爭的根源，如果這些黨派有自己的樞機主教，他們就絕不會保持沉默。」在那時候，馬基雅維利希望，就算教皇以武力起家，也必須以仁愛保住自己的權柄，不是嗎﹖(Jesus，仁愛也只是一種手段…)

我很有興趣知道內地什麼人會「蒙主寵召」入國內的地面天主教會，他們的聖經與我們的有什麼不同，又或者神父講道時會講什麼，是不是真的會刪去敏感的內容﹖我只入過天津的天主教堂，像遊客一樣參觀。那時教堂內沒有崇拜，我也只是一只獵奇的羊。

註︰相片是天津的天主教堂。自從電腦的資料被我失魂地洗得一乾二淨後，原以為旅行相片的soft copy就此消失在世上了。好在早年放了備份在yahoo album，才得以幸存。

形而上

與人討論來年課程，吹水一番後，小時喜歡砌樂高積木的我問，為了「砌」來年的課程，要不要吹吹學生在敝校完成若干年課程後，成為一個何模樣的人呢﹖主事人與其伙伴低頭思索後給了我這個答案︰「你呢個問題都好形而上，我地都唔係無諗既。」三隻字一下將討論的層次昇華啊，厲害。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教學目標不一定要形而上地抽象，也可以十分實在。我要你10條A，多易明白。不過罵學生的時候，我的口頭禪係︰「我寧願你蠢寧願你鈍，都好過你大奸大惡。」學生和老師面前的爭執，來談個形而上，將想像放到無限大，各自表述，看闊一點，少嘔點氣。

形而下的學生，最好腰骨端正，眼望前方，常舉手，勤溫習，有禮莊重，不要像他們的老師我，或叱吒903節目裡諷刺儍人狂笑癲說一個「12月25…哈哈哈…號係…哈哈哈…耶穌生日…哈哈哈…，咁1月25…哈哈哈…號係咩日…哈哈哈…子啊﹖咪…哈哈哈…耶…哈哈哈…穌滿月…哈哈哈…囉。」因為這些學生形而上都目光遠大，能以道輕拂人世間的塵埃。

昨晚的結語，是普遍老師不讀書，所以能感化學生在東蘋太壹忽二忽外還能引經據典者少之又少。我手震震按按手袋，感覺內裡仍幸存的書本，擔心同行問我最近在讀什麼。書店是我最好的避難所，不過挑的都不過一吋厚。皮包重，路途遠，時間少，精神薄弱，捧在手裡的，近一陣子都是前幾天剪下一忽二忽的報碎。

時代喜選百大人物，百大電影，百大發明，諸如此類。主事人有意攪個中學生必讀百本書與必看百大電影，我舉腳贊成，但擔心形而上(上﹖左﹖右﹖)所謂「百大」標準都是老鬼們的一廂情願，後生仔啋你都儍，他們自由其心中百大。經典者，如流水隨時間輪轉，否則心愛的Scarlett Johansson又怎樣擠身經典美人之列。

同行舉一個小思教授往年的功課題，要學生將亦舒小說分崩離析，比較各回合章節之異同，答案梗係無論家明玫瑰喜寶還是阿細，如有雷同一定巧合。閱讀是一個過程，沒有亦舒領路入門，不知當年如何死心塌地伏在圖書館，也不會神交上各路英雄。閱讀範圍愈廣愈好，人人心中都有座斷背山。

近日疏於思考，足不出戶，想的都非常「形而下」。何時要吃，何時要睡。沒有下，便達不到上。思緒至此，玩夠。

走路

走在維多利亞公園到城巿花園的路上，我在計算這兩三年來街道的變化。曾經一段日子，頻密地在這段路上走。記憶從報紙攤、茶餐廳和麵包店尋回。原來路並不很長，慢慢走，三十分鐘便過去了。今天天氣悶熱，沒有風。街道變許多了，連鎖咖啡室大刺刺聳立在道上，後街電單車房旁的咖啡室卻關門的關門，休息的休息。人們還是安寧的在這裡生活著，可是時光已經不一樣了。